第四章 生日宴
林照人说完狠狠跺着脚，跑进软塌里，蒙头大哭。
林词远远看着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。不谈王时修本就是个备受世家姑娘喜爱的公子哥，单就林照人，因为向来心高气傲不受人喜欢，如今被退婚了，这些世家小姐巴不得每人都踩几脚。
林照人哭罢，坐着软塌默默回去。
林词正要追上去，却感觉到后面冷飕飕的目光。抬手拔剑，猛地转过身。巷子里人影一闪而过。
林照人仰面躺在床上，楼下传来敲门声，婢女说布庄的师傅过来了。林照人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珠，晃晃悠悠下楼，又跟着婢女去了后面的院子。
一匹匹绢布绸缎在眼前闪过，做衣裳的老师傅说着话，林照人却感觉怎么都进不了耳朵里。
林照人麻木的坐着，直到婢女过来说：“家主让您也帮林词小姐留意一下。”
林照人刚收起眼泪此刻又忍不住哭着问：“她这样对我，父亲还是这么疼她。她回来找过我吗？”
婢女点头，“来过几次，小姐睡着了，我就没喊您。现在在陪家主出去了。”
林照人点头，拿起手绢擦干脸，道：“劳烦再让我挑一遍。”
林词办完事已经是晚上，满身酒气到家，却看到一个小婢女抱着腿坐在院子门口。
林词认得，是负责林照人日常起居的小姑娘，已经睡着了。林词下马推了推。那小婢女一下子睁开眼睛，跳起来说：“不好意思堂姐姐，我睡着了。”
林词揉着额头，今天因为心情大好，没用手下们挡酒，多喝了两杯，没想到那从海外运过来的好酒，竟然会上头。小婢女见林词不舒服，托着林词手臂说：“堂姐姐，我扶您。”
林词摆手问：“什么事？”
小婢女惊叫一声说：“差点忘记了，我家小姐帮您挑了几套衣服。让我给您送过来。院子是新安排的仆人们，说什么都不让进去。您又在忙，我也不好意思催您。”说着遥遥喊了几句，不一会儿几辆马车就从院子另一侧过来了。
林词疑惑的看着，问：“怎么这么多？”
那小婢女说：“小姐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款式的，于是就多备了几套。然后有对应的头饰，挂饰，胭脂水粉，香囊，扇子手绢，鞋子等，另外这几日保养皮肤用的香膏和花油也都带过来了。宴会当天上午小姐另外请了外面的梳头师傅，堂姐姐愿意可以来家里和小姐一起。”
林词迟疑了一下说：“不要了，我还是自己在家里弄，到时候王家见吧。”林词和仆人打招呼，后面的车跟着进来。车上下来数名男子，恭敬的将东西一一搬进来放好。
小婢女说：“那堂姐姐晚安。”
几人离开后，林词看着堆在厢房的东西，怔怔的发了一阵儿呆。
时间眨眼就过。很快就是王时修的生日宴。林照人打扮妥当，坐上马车去王家。
马车走的不缓不慢，林照人只盼永远不要到了王家。
“小姐，侯爷府到了。”仆人的话打断林照人不切实际的幻想。林照人凄然一笑，车门被打开。林照人扶着婢女的手臂下车。只见浅灰色的院墙将院内的情形挡住，院门敞开着，穿着黑色劲装的仆人站在门口迎接客人，见到林照人下车，弯腰致礼，随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带林照人进去。车辆则由侧门进入王府。
进入院内，眼前景色豁然开朗。巨大的庭院修建了花圃假山，水流潺潺，月光滢滢。脚下的青石板路被打扫的一尘不染，每个花厅下站着一个仆人，轮流向里面带客。穿过偏厅向内走去，眼中景色又变，只见两边是典雅精致的阁楼，中央一湾水池波光粼粼，池中央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平台，平台放了花架台桌，皮毛长椅。更妙的是平台后面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移栽了颗巨大的月桂树，衬托着一轮如女子眉毛般的月亮，发着清光，散着冷香。
那些在平台上优雅跳舞的舞姬，就如同仙子在月宫。
水岸边的婢女轻声说：“林小姐，我送您过去。”说着扶林照人上画船，船头一盏弯弯的灯轻轻摇曳，就如同少女的心，被风吹过。
不多时到了宴会台，早有一群姑娘笑嘻嘻的过来迎林照人。林照人见大家依然亲热，这几日心里郁结的不痛快瞬间消失无影无踪。扭头看到李莲怜，只见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绸缎长裙，拢了坠马髻，琥珀玳瑁，翠玉吊坠，正冷冷清清的坐在毛皮椅子上。林照人抿着嘴走过去说：“你还在生气吗？”
李莲怜道：“没有。”
林照人道：“回去了之后父亲也说了我，我也知道自己太骄横，但以前没人说这是不对的。不论我在做什么大家都夸我。慢慢的我只知道在长辈面前讨好了。”
李莲怜道：“我已经不生气了。但是能不能做姐妹还要看以后你怎么样了。”
林照人低下头，不知怎么回答。李莲怜也因为自己之前声称与林照人玩耍丢人，也搁不下脸，这时两人又不知说什么。
林照人见李莲怜还是不愿意理自己，正准备寻一个角落坐下，却看到几个穿着齐胸襦裙，外面披一件透明白纱的少女面色不善的走过来。
林照人扭头看向别处，其中穿着嫣红色襦裙的少女脆生生的道：“你就是林照人？”
林照人站起来道：“是。不知几位是？”
“我叫羽青柠。今天特地要来告诉你一件事。”那少女笑着说。
林照人看着她妩媚的笑，竟不知为何心里腾起一股恐惧。从未有过的恐惧。
羽青柠继道：“我听说你一直惦记着王时修。”羽青柠原本就美艳无比，在一群穿着规规矩矩的贵族小姐中尤其惹眼，此刻的话，更是一下子将所有少女的注意力吸引过来。
林照人道：“只是外人讹传罢了，我与小侯爷十年未见，何来爱慕之情？”
羽青柠依旧笑着，眼尾尖尖的向上挑，眼眸又水灵灵的，如同浸在水里的琉璃。嘴唇细细的，涂着殷红色，一头长发散在两侧，映着那月光，带着那冷香，如同狐妖一般摄人心魄。
羽青柠道：“今天所有人都在这里，我就说出来，避免以后再出现什么人作乱。王时修是我的。我们在军队认识，将一起进入学府读书。他也已经向我承诺，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人。”
羽青柠的话如同晴天霹雳，让林照人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。
羽青柠道：“你只是个豪族小姐而已。不要以为你们林家有几个臭钱，你就能为所欲为。告诉你，指不定哪天，你们林家就没了呢。还有，我听说，小侯爷给了你一个做小妾的机会。所以今天这绫罗绸缎穿的，明珠翠玉戴着，你也真是脸皮够厚的。”
林照人抬头看着羽青柠，夜风吹过，羽青柠秀发飞舞。美的不似人间女子。林照人啊林照人，这场宴会真的是让你来证明清白的吗？还是要像李莲怜说的那般骄横的对着羽青柠发脾气吗？
乐声响起，宴会台上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，只见一个穿着黑衣的英俊男子向众人微微弯腰，然后道：“男宾们都已在湖心等着诸位小姐，请小姐们由这条水上通道，走到对面。王府私家画师会将您最美的一面画下来，然后送给您，绝不外泄。”
众人闻言，均觉得有意思，一个个结伴而去。
羽青柠低声道：“你就不去了吧。过去了也是被笑话。你以为你那天在林家羞辱时修，时修能原谅你吗？让你来，只是向江月城的所有世家公子小姐证明你有多不要脸。”
林照人轻轻点头，道：“我不会过去了。”
羽青柠笑着道：“这就对了，还是有羞耻心的。”
不多时羽青柠也离开了。林照人听到鞋子踩在木板上击打着水面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。跌跌撞撞，招呼婢女带自己离开。
上岸后回头，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，穿着淡蓝色的裙子翩翩向湖心走去。是林词。
林照人捧起长裙，绸缎如水映着月华，漾起柔柔的清光，九月初月桂就开花了，香来得太早，太凉。
羽青柠对那日发生在林家的事知道的这般清楚，是不是也是林词说的？
林词，这么恨吗？
王时修淡绿色的双眸远远望向花厅，那个狼狈的身影早已消失。
羽青柠抬起纤长的手指勾住王时修下巴道：“我这个人心眼小，容不得这世上除了我之外的任何女人惦记你。”
王时修双眸微眯，隐隐发出炙热的火焰，似乎要把羽青柠吞下，拦腰抱住羽青柠，说：“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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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词远远看着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。不谈王时修本就是个备受世家姑娘喜爱的公子哥，单就林照人，因为向来心高气傲不受人喜欢，如今被退婚了，这些世家小姐巴不得每人都踩几脚。
林照人哭罢，坐着软塌默默回去。
林词正要追上去，却感觉到后面冷飕飕的目光。抬手拔剑，猛地转过身。巷子里人影一闪而过。
林照人仰面躺在床上，楼下传来敲门声，婢女说布庄的师傅过来了。林照人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珠，晃晃悠悠下楼，又跟着婢女去了后面的院子。
一匹匹绢布绸缎在眼前闪过，做衣裳的老师傅说着话，林照人却感觉怎么都进不了耳朵里。
林照人麻木的坐着，直到婢女过来说：“家主让您也帮林词小姐留意一下。”
林照人刚收起眼泪此刻又忍不住哭着问：“她这样对我，父亲还是这么疼她。她回来找过我吗？”
婢女点头，“来过几次，小姐睡着了，我就没喊您。现在在陪家主出去了。”
林照人点头，拿起手绢擦干脸，道：“劳烦再让我挑一遍。”
林词办完事已经是晚上，满身酒气到家，却看到一个小婢女抱着腿坐在院子门口。
林词认得，是负责林照人日常起居的小姑娘，已经睡着了。林词下马推了推。那小婢女一下子睁开眼睛，跳起来说：“不好意思堂姐姐，我睡着了。”
林词揉着额头，今天因为心情大好，没用手下们挡酒，多喝了两杯，没想到那从海外运过来的好酒，竟然会上头。小婢女见林词不舒服，托着林词手臂说：“堂姐姐，我扶您。”
林词摆手问：“什么事？”
小婢女惊叫一声说：“差点忘记了，我家小姐帮您挑了几套衣服。让我给您送过来。院子是新安排的仆人们，说什么都不让进去。您又在忙，我也不好意思催您。”说着遥遥喊了几句，不一会儿几辆马车就从院子另一侧过来了。
林词疑惑的看着，问：“怎么这么多？”
那小婢女说：“小姐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款式的，于是就多备了几套。然后有对应的头饰，挂饰，胭脂水粉，香囊，扇子手绢，鞋子等，另外这几日保养皮肤用的香膏和花油也都带过来了。宴会当天上午小姐另外请了外面的梳头师傅，堂姐姐愿意可以来家里和小姐一起。”
林词迟疑了一下说：“不要了，我还是自己在家里弄，到时候王家见吧。”林词和仆人打招呼，后面的车跟着进来。车上下来数名男子，恭敬的将东西一一搬进来放好。
小婢女说：“那堂姐姐晚安。”
几人离开后，林词看着堆在厢房的东西，怔怔的发了一阵儿呆。
时间眨眼就过。很快就是王时修的生日宴。林照人打扮妥当，坐上马车去王家。
马车走的不缓不慢，林照人只盼永远不要到了王家。
“小姐，侯爷府到了。”仆人的话打断林照人不切实际的幻想。林照人凄然一笑，车门被打开。林照人扶着婢女的手臂下车。只见浅灰色的院墙将院内的情形挡住，院门敞开着，穿着黑色劲装的仆人站在门口迎接客人，见到林照人下车，弯腰致礼，随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带林照人进去。车辆则由侧门进入王府。
进入院内，眼前景色豁然开朗。巨大的庭院修建了花圃假山，水流潺潺，月光滢滢。脚下的青石板路被打扫的一尘不染，每个花厅下站着一个仆人，轮流向里面带客。穿过偏厅向内走去，眼中景色又变，只见两边是典雅精致的阁楼，中央一湾水池波光粼粼，池中央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平台，平台放了花架台桌，皮毛长椅。更妙的是平台后面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移栽了颗巨大的月桂树，衬托着一轮如女子眉毛般的月亮，发着清光，散着冷香。
那些在平台上优雅跳舞的舞姬，就如同仙子在月宫。
水岸边的婢女轻声说：“林小姐，我送您过去。”说着扶林照人上画船，船头一盏弯弯的灯轻轻摇曳，就如同少女的心，被风吹过。
不多时到了宴会台，早有一群姑娘笑嘻嘻的过来迎林照人。林照人见大家依然亲热，这几日心里郁结的不痛快瞬间消失无影无踪。扭头看到李莲怜，只见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绸缎长裙，拢了坠马髻，琥珀玳瑁，翠玉吊坠，正冷冷清清的坐在毛皮椅子上。林照人抿着嘴走过去说：“你还在生气吗？”
李莲怜道：“没有。”
林照人道：“回去了之后父亲也说了我，我也知道自己太骄横，但以前没人说这是不对的。不论我在做什么大家都夸我。慢慢的我只知道在长辈面前讨好了。”
李莲怜道：“我已经不生气了。但是能不能做姐妹还要看以后你怎么样了。”
林照人低下头，不知怎么回答。李莲怜也因为自己之前声称与林照人玩耍丢人，也搁不下脸，这时两人又不知说什么。
林照人见李莲怜还是不愿意理自己，正准备寻一个角落坐下，却看到几个穿着齐胸襦裙，外面披一件透明白纱的少女面色不善的走过来。
林照人扭头看向别处，其中穿着嫣红色襦裙的少女脆生生的道：“你就是林照人？”
林照人站起来道：“是。不知几位是？”
“我叫羽青柠。今天特地要来告诉你一件事。”那少女笑着说。
林照人看着她妩媚的笑，竟不知为何心里腾起一股恐惧。从未有过的恐惧。
羽青柠继道：“我听说你一直惦记着王时修。”羽青柠原本就美艳无比，在一群穿着规规矩矩的贵族小姐中尤其惹眼，此刻的话，更是一下子将所有少女的注意力吸引过来。
林照人道：“只是外人讹传罢了，我与小侯爷十年未见，何来爱慕之情？”
羽青柠依旧笑着，眼尾尖尖的向上挑，眼眸又水灵灵的，如同浸在水里的琉璃。嘴唇细细的，涂着殷红色，一头长发散在两侧，映着那月光，带着那冷香，如同狐妖一般摄人心魄。
羽青柠道：“今天所有人都在这里，我就说出来，避免以后再出现什么人作乱。王时修是我的。我们在军队认识，将一起进入学府读书。他也已经向我承诺，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人。”
羽青柠的话如同晴天霹雳，让林照人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。
羽青柠道：“你只是个豪族小姐而已。不要以为你们林家有几个臭钱，你就能为所欲为。告诉你，指不定哪天，你们林家就没了呢。还有，我听说，小侯爷给了你一个做小妾的机会。所以今天这绫罗绸缎穿的，明珠翠玉戴着，你也真是脸皮够厚的。”
林照人抬头看着羽青柠，夜风吹过，羽青柠秀发飞舞。美的不似人间女子。林照人啊林照人，这场宴会真的是让你来证明清白的吗？还是要像李莲怜说的那般骄横的对着羽青柠发脾气吗？
乐声响起，宴会台上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，只见一个穿着黑衣的英俊男子向众人微微弯腰，然后道：“男宾们都已在湖心等着诸位小姐，请小姐们由这条水上通道，走到对面。王府私家画师会将您最美的一面画下来，然后送给您，绝不外泄。”
众人闻言，均觉得有意思，一个个结伴而去。
羽青柠低声道：“你就不去了吧。过去了也是被笑话。你以为你那天在林家羞辱时修，时修能原谅你吗？让你来，只是向江月城的所有世家公子小姐证明你有多不要脸。”
林照人轻轻点头，道：“我不会过去了。”
羽青柠笑着道：“这就对了，还是有羞耻心的。”
不多时羽青柠也离开了。林照人听到鞋子踩在木板上击打着水面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。跌跌撞撞，招呼婢女带自己离开。
上岸后回头，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，穿着淡蓝色的裙子翩翩向湖心走去。是林词。
林照人捧起长裙，绸缎如水映着月华，漾起柔柔的清光，九月初月桂就开花了，香来得太早，太凉。
羽青柠对那日发生在林家的事知道的这般清楚，是不是也是林词说的？
林词，这么恨吗？
王时修淡绿色的双眸远远望向花厅，那个狼狈的身影早已消失。
羽青柠抬起纤长的手指勾住王时修下巴道：“我这个人心眼小，容不得这世上除了我之外的任何女人惦记你。”
王时修双眸微眯，隐隐发出炙热的火焰，似乎要把羽青柠吞下，拦腰抱住羽青柠，说：“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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